26名“瘾君子”半数染“艾滋”纪实

近日,广州市公安局破获了一起团伙盗窃案,该团伙共有成员26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人均是“瘾君子”,经检查发现,26人中有13人携带艾滋病毒。此案件报道以后,引发舆论的广泛关注。与以往行窃时失手被警察抓到,一说自己有艾滋病,往往很快就会被放掉不同,这次他们这个“艾滋扒手”团伙的26名成员被警方正式刑拘,并对艾滋疑犯实施集中关押。但是,令司法界越来越头疼的有关艾滋嫌犯拘捕、监押等问题也接踵而至。

“艾滋扒手”为何被传主动感染艾滋病,强制戒毒所内工作人员如何看押这些特殊人群,“艾滋扒手”何以至今日处境……带着一系列疑问,记者进行深度采访报道。

“瘾君子”并非主动染“艾滋”,盗窃所得买毒品

这个“艾滋扒手”团伙的成员都是同乡,来自广西鹿寨县。早些时间有媒体称,“艾滋扒手”是为了行窃方便而主动感染艾滋病的。“哪有这么傻的人?”在杭州市公安局的强制戒毒所里,老范面对记者矢口否认了主动感染艾滋病的可能性。

老范其实年龄并不大,今年才22岁。据老范说自己已经是戒毒所的常客了。他13岁开始吸毒,2005年跟随老乡来到广州,2006年感染艾滋,依靠扒窃换取白粉。老范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次被警察抓,多少次被强制送进戒毒所。

记者:怎么感染的艾滋病毒?

老范:和其他同伙共用一个针筒吸毒,就被交叉感染了,以前也不懂。

记者:知道后,是不是很后怕?

老范:开始是这样,很害怕,经常想这事,晚上睡觉睡不着,一个人掉眼泪……时间长了就不当回事,反正自从吸上毒后自己就废了。艾滋病反而成了对付警察和那些被窃者的借口,我那些老乡都这样干。

三年前,广州市强制戒毒所添置了整套的艾滋病检测仪器,对进来的戒毒者进行检测。戒毒所医政科科长苏俊义也对记者表示,已经确认为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的扒手不是“主动感染”,而主要是在静脉注射时共用注射器相互传染。其中有11人,都是曾经进该所强制戒过毒的“老面孔”。

记者:有没有想过戒毒和治疗艾滋病?

老范:想过,但是没有去做。毒瘾一上来,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们(老范的老乡)常说这个病治不好,治也是白花钱。吸毒还可以抑制艾滋病毒发作呢,像我们这种人,活一天算一天,能逍遥就能逍遥吧。所以每次被强制戒毒后又一次次的复吸。

记者:为什么不找个正当工作好好生活呢?

老范:他们说得了艾滋病不能做工,不然会加速死亡。像我这种没文化的只能给别人做苦力,挣的钱也少。扒窃的话来钱就快多了。我习惯用一把一尺长的铁镊子将别人的钱包放进自己的口袋,每次过程不过十几秒,一天差不错可以弄到600元。然后买一包白粉,两天吃完,吃完后就睡觉。

记者:经常偷东西,你不怕被警察抓走吗?

老范:不怕,我们这种人警察抓去也没有办法,顶多就是在看守所呆几天,回来以后一切照旧。

记者:你们之间经常聊艾滋病吗?家里人知道不知道你得了艾滋病?

老范:我和老乡之间从来不谈艾滋病这个话题,也从来不跟家里联系,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们忌讳谈艾滋病,忌讳谈将来的生活。

记者:如果人生重新来,你想怎么过?

老范:如果人生重新来,我会好好读书,再找份好工作,孝敬父母,好好做人……


嫌犯、患者双重身份令警方为难

过去警方对于“艾滋扒手”,只能抓了放,放了抓,原因是他们担心艾滋病病毒会在看守所内传染。面对游荡在广州市里越来越肆意的“艾滋扒手”,广州公安分局开始向上级部门反映:能否通过集中关押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处理?

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王擎坤告诉记者,刑拘这批“艾滋扒手”,将作为大规模集中关押艾滋嫌犯的一种尝试。刑拘每个艾滋疑犯至少投入一名以上的警力,为了避免对看守民警带来的传染威胁,民警都要佩戴两层厚的塑胶手套、专门的头盔和面具;在关押场所安装严密的监视设备,防止这些艾滋疑犯把刀片等危险物品带入;艾滋嫌犯吃饭时都将使用一次性餐具,他们每天产出的生活垃圾、废水都经过专门消毒处理并进行填埋等等。

记者:与普通罪犯相比,这些特殊人群还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

王擎坤:第一个问题就是钱。这些人的身份是双重的,他首先是犯罪嫌疑人,其次又是需要救治的患者。对这部分群体的消化机构到底应该以谁为主,卫生、公安还是司法?经费由谁出?专业场所、专业人员如何解决?第二个问题,这些“艾滋扒手”被放在一起,目前都还比较平静,因为他们习惯了自己是艾滋病携带者,警察不会拿他们怎样。一旦他们知道有可能被长期关押,肯定非常情绪化,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做出许多过激的行为,比如绝食、自残、攻击管理人员等问题。第三,被集中关押的艾滋嫌犯是否会交叉感染?被判入监后如何监管、治疗?一旦法院认为罪轻不足判,这些人该不该任其离去……

据悉,收监一名艾滋犯人,医药费、检查费、看护费用等,一年起码要花10多万元,花费巨大。以上这些问题,单凭广州警方之力,恐怕难以给出答案。

“艾滋扒手”回乡被拒,老母痛哭无力回天

记者随后采访了这批“艾滋扒手”的家乡广西鹿寨县。当听说这些“烂仔”在外乡被抓,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庆幸可以过一段太平日子。

一位姓覃的村妇说,这些人在当地也都是偷鸡摸狗,祸害四邻。为了寻找毒资,他们不仅偷现金,甚至连煤气灶、铁桶、窗栅栏、灯泡、废报纸都偷。

马安村的一位村干部说,最早是有村人到广东打工,把“白粉”带了回来。“毒瘾上来命都不要,”他气愤地说,“我就亲眼见过有人打针管时一时找不到水,就抽田里的泥水打。”

这位村干部告诉记者,这些年因为吸毒,马安村已经死了六七个年轻人。三年前的时候情况最为严重,村里的吸毒者有数十个。他们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回来也是毒害大家。

与众多村民的反应不同,一位73岁的老母当得知自己儿子吸毒并染上艾滋时,痛哭不已。她先是骂儿子不争气,可是没一会,她又不甘心地问:“这病真的没治了么?”

老人说,她特别想儿子回来,他才25岁,还没有结婚,她要尽力帮他治病。可是说起治艾滋病的巨额花费,老人望着破旧的小院不吭气了。

  “哪怕见一次也好。”她最后叹息着说。

共用针管染艾滋 缺乏检测至蔓延

实际上,鹿寨县的艾滋病疫情已经相当严峻,卫生防疫人员称县里有三个艾滋病病毒感染的重灾区,就是马安村所在的中渡镇,及雒容镇、鹿寨镇。鹿寨县交通发达,流动人口多,毒品在此地一度泛滥。三个艾滋病疫情严重的小镇,同时也是吸毒现象最为严重的地区。众多吸毒者因缺钱多共用针管,使得广西鹿寨这个小小的县城成为艾滋病传播的温床。

在鹿寨,县公安局的拘留所和强制戒毒所设在一个院内。强制戒毒所的副所长韦松寿说:“毒瘾易治,心瘾难戒。”这里“几进宫”的人很多,保守地说,复吸率不下60%。因此,作为一个县级的戒毒所,他们肩上的任务十分繁重。按照设计,这个戒毒所可以收治86个人,一直都是满员。

据记者调查,在这个吸毒者人满为患的地方,却没有任何检测艾滋病病毒的手段。尽管戒毒所里的工作人员也非常渴望能像东部某些地区的戒毒所那样,配备相应的设备,对每一个进来的吸毒者进行艾滋病检测,但是在这里还不能实现。也有知情者透露,县防疫站近两三年内曾经多次对戒毒所进行艾滋病病毒抗体检测,只是这数字并未公开。根据这几次检测,县戒毒所内吸毒人群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多在50%以上,最低的一次检测阳性率也有46.8%。但是,这些数据从未公布,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吸毒者的隔离看护和特殊治疗自然也谈不上。长此以往,感染者越来越多,成为一种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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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艾滋病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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